河洛总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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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洛文化主流地位的成因

   司馬遷在《史記》中說:“昔三代之居,皆在河洛之間”。從夏、商、周三代的歷史狀況及實際勢力所及可知,司馬遷所說的“河洛”,是泛指以嵩山、洛陽為中心的“河南”、“河內”、“河東”諸地區,它包括了北及晉南冀中、西至關中、南達漢水、東到魯西江淮這樣一個范圍比較廣闊的地域。這片廣袤的沃土是中華先民最古老的繁衍生息地之一,也是中華文明誕生的源頭之地,因此,一般談及華夏民族,追溯中華遠古文明,都要談到“河洛”,正所謂“永懷河洛間,煌煌祖宗業”。這種“煌煌祖宗業”的河洛文化產生於夏商,成熟於周,發達於漢、魏、唐、宋,傳承於其后歷代,貫穿中國整個封建社會。

 
  中國是一個地域文化多元的國家。河洛文化作為一種歷史文化,和吳越、荊楚、湖湘、閩粵、巴蜀、隴右等地域文化相比,其產生、發展有許多相近和相同之處。但由於“河洛”地理位置優越,交通便利,氣候適宜,農業發達,夏商周漢唐宋等歷代王朝都在這裡建都,這種特殊的區位優勢及強大的政治優勢,就使得河洛文化與上述各地域文化相比又有很突出、很明顯的不同。其中最突出的不同就是河洛文化在中華文明發展史上長期處於主干、主導與核心地位。
 
  一、河洛文化不僅僅是河洛先民創造的,也是集各地域文化之大成而形成的,因而長期處於發達與領先地位。夏商周三代及其后,河洛先民在政治、軍事、經濟、文化諸多領域中誕生了一大批精英,其代表人物如夏禹、伊尹、傅說、姜尚、周公、老子、庄子、墨子、商鞅、子產、申不害、韓非、吳起、鬼谷子、蘇秦、鄧析、公孫衍等,他們對中國早期的儒、道、法、兵、墨、名、縱橫等河洛文化流派的形成起到開創與奠基的作用。與此同時,其他地域文化的早期創始者,如孔子、管子等對河洛文化的形成也有重要的影響。孔子不僅問禮於洛,而且率弟子游學於河洛各地,為河洛文化的發展帶來了新的文化因子,如他的國家一統思想、仁德為政思想、孝悌倫理思想、重農抑商思想等。對周邊地域的文化,河洛地區的學術流派也不斷地吸收,不斷地揚棄,從而使自身日臻完善與成熟。河洛文化的這種開放性、包融性是其發達與處於領先地位的重要原因。從這個意義上說,河洛文化的形成與發展之功,不僅在河洛先民,也是不同地域文化滋育之結果。另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,諸子在問學、游學和接受河洛文化影響的過程中也受到很大的啟迪,大量吸收了河洛文化的先進內涵,從而形成了自己的學說和學派。還以孔子為例,孔子早期之學,隻是偏於一隅的齊魯一派,尚不系統,更不成熟,經過中原的問禮,大量吸收周朝先王之遺制,“周監於二代,郁郁乎文哉,吾從周”,才逐步發育成“儒學”。孔子等賢哲對周文化的肯定、吸收與傳播,則進一步擴大和張揚了河洛文化。
 
  二、河洛文化由於受政治勢力的推崇,長期處於強勢地位,具有極大的輻射力。自“禹都陽城”、“商都西亳”、“周都洛陽”之后,漢、唐至宋,十數個王朝都在河洛地區立國建都,河洛地區由此長期成為中國的政治中心,河洛文化也由此成為強勢文化。河洛文化為政治力量所推行有多種形式,其中力度最大、效果最顯著的有兩種:一是統治者把河洛文化作為官方文化用制度安排的方式加以固化,要求朝野奉行,成為鞏固政權和加強國家管理的支撐。周公在洛陽的“制禮作樂”,把傳統的河洛文化規范化、法制化,從而奠定了河洛文化作為官方文化的基礎,加之孔子的稱贊、推崇和理論化,河洛文化在秦漢以后的正統地位就更加牢固。二是用行政的手段大力向全國進行普及。在文化傳承中,“殷因於夏禮,周因於殷禮”,但周文化最強。周朝建立之后,加強了分封制,數百年間,不斷把大批在河洛地區成長並深諳周禮的人分封到全國各地,這些人不僅帶去了先進的河洛文化,還一而再地不斷進行“改制”,從而使“東夷”、“西戎”、“苗蠻”各部族華夏化。如周公東征獲勝后,其子伯禽被周封為魯公,伯禽就國魯地后很快就著手“變其俗,革其禮”。呂尚就任齊后,更是軟硬兼施,不遺余力地推行周制。即使如周景王的長庶子王子朝與敬王爭奪嗣承權失敗后逃往楚國,為了以后的發展,逃亡時還不忘周朝的文化———“奉典籍以奔楚”,為楚國推行河洛文化創造了便利。至於周成王之弟叔虞分封於唐(晉)、召公分封於燕,實行了“啟以夏政,強以戎索”之策,這一政策的制定和實行本身就是河洛文化包容大度之風的結果,而隨著時間的推移,使得河洛文化在潛移默化中在當地得到大力的普及。明於此,我們就會明白,為什麼秦漢時能在不長的時間內很快地由車同軌、書同文而實現了文化的大統一———周代的基礎性工作功不可沒。
 
  三、“經”文化是河洛文化的一個獨特個性,士人的信奉與張揚,使其地位得到不斷地鞏固。當遼闊的南苗、東夷、西戎、北胡還處在原始社會的時候,由於經濟的發達,河洛地區率先進入奴隸制社會,從而結束了社會的“部落”或“邦”形式,建立了中國最早的國家———夏。正如恩格斯指出的那樣,“國家是文明社會的概括”。“禹都陽城”,在毫無經驗可借鑒的情況下,創造了華夏國家形態的原生形態,對社會的進步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。這之后,在河洛地區出現了更為成熟的文字、城市、禮制和青銅器,標志著河洛文明已經達到全新的階段。考古証明,作為服務於國家統治的各種文化,如禮、樂、歷法等典章制度,在夏代都已基本具備。殷承夏制,周因殷禮,至周朝時不僅更加完備,也更加自覺,突出表現在理論上的驚人建樹———從國家機構設置和職能的劃分、從確立王制到對庶民的管理與教育、從人的思維方式到處世態度、從生產生活到人的思想信仰等,形成了眾多的各具特色的典冊和對典籍的闡述,如《書》、《禮》、《易》、《樂》、《詩》、《春秋》等。由於這些典籍的官方化、權威性、規范性,不僅受到統治者的尊崇與推行,更為擁有文化知識的“士人”階層所張揚,或為其傳,或為其疏,自漢代起更是一直被儒家奉為經典,成為人們立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必修之“經”。河洛文化中的這種“經”文化特點是其他地域文化所沒有的﹔河洛文化中“經”的地位的確立,使其在封建社會中長期處於“正統”、主流的地位更加鞏固與穩定,這也是其他地域文化所沒有的。河洛文化從其形成、發展到日臻成熟和強大,是一個不斷向上的興盛過程,以至其在時間上影響整個中國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,在空間上傳承和影響了大一統的整個中國各地域,這種隻有不斷發展壯大而從沒有式微的現象,也是其他地域文化所沒有的重要特征。